
【入菩薩行:智慧品】講座
第23講
日期:2005年6月4日
尖沙咀文化中心AC1廳
各位善信:
歡迎大家到此聽〈智慧品〉,正如我前幾堂都講過我們是試圖去破紀錄,因為在歷史上,寂天菩薩講到〈智慧品〉的時候,他又消失,聽眾又消失。今日下午一時左右的時候,雨落到好似cats and dogs,我諗住今次就有個藉口:「蒼天都幫我們,我們可以大條道理,不是我沒恆心、沒耐性,是因為暴雨警告,又是上師教我們要照顧好身體,第日要來做弘法利生的事。」點知天公真不做美,個多小時之前還下著大雨,三十分鐘之前又出太陽了。姑勿論如何,決定做一件事就要全力去做,做到好為止。我就試圖從最簡單的佛理,去解釋這樣深奧的〈智慧品〉。大家就要克服睡魔,我知道大家趕來這兒時,都吃了少少東西,或者多多東西,飯氣攻心,趁著我這沉悶的聲調,最好便是入睡定。
我們先看題解。上幾次的講座已經將〈靜慮品〉解完,寂天菩薩認為修持自他平等、自他相換就能夠培養內心的平靜,內心的平靜和穩定是修行最基本的要素。你內心平靜就能夠開始實踐利樂眾生,利他主義的慈悲和寬恕。能夠徹底的利他,先可以啟發空慧。空慧就是解空的智慧。什麼是解空的智慧呢?即是認識得到所有的現象界都是互為緣起的,再深一層看現象界,發覺都是無我的,就叫做空慧,空性的智慧。你能夠徹底地奉獻,不為自己的利益著想,完全利益他人,不但只講,而且還去做,那麼你還了解不到空慧嗎?所以般若不是講的,講是不可以的,一定要靠實踐,實踐才能出得到這個空慧。就算你已拿了多少個佛學博士也好,三論、三藏你都能夠讀得滾瓜爛熟都好,但是你一日內心不能平靜,一日你不能夠有慈悲和有寬恕,你說能夠達到般若智慧,這便是妄語,大妄語。沒有般若,你根本連解脫也未得,進入大涅槃的境界也未得,更何況說你已成佛哩!證悟空慧是三乘人解脫的必要條件。我這裏的三乘人同一般所講的三乘人:聲聞、緣覺和菩薩是不同的,我這裏用了聲聞、菩薩和瑜伽士,即密宗的修行人。密宗的修行人都是要靠空慧的觀照才能夠證悟得到宇宙的真相證空。這是三乘的共通點。所以無論聲聞、菩薩和瑜伽士都可以得到解脫。這裏「得到解脫」有兩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能夠勝生,即起碼可以上生,包括有條件可以生天;第二是得到究竟的快樂,就是從生死輪迴中脫離出來。但是三乘人因應認知宇宙究竟的實相,所謂正觀的不同是否中效,就有層次的高低分別,所以我們在《入菩薩行》的〈智慧品〉來說,最主要就是用中觀的理論來看有部、經量部,或者唯識,作一個比較。雖然四宗來個高低比較,但不是代表他們不能成佛,這是兩件事。我們所破斥的就只是經論,而不是說他們能否成佛,或者他們得到解脫的能力有問題,而是他們怎樣將究竟真實表達出來,以及檢討他們那套認知是否有問題。各派有不同的正觀,他們相應地成為佛子的正面思想。有正觀是最重要。每一派的成立都有一個正觀,中觀有他們的正觀,唯識有他們的正觀,天台有他們的正觀,華嚴有他們的正觀,阿含有他們的正觀,每一派都有他們的正觀,但它們是否中效,則是另外的問題。這些正觀成為了每一派佛弟子的正面思想。最重要的就是所有派別都應有正觀作為修行的指南針,沒有這些指南針,你根本不成一個修行者,只是在亂碰亂撞。所以你的指南針記住一定要指向南,不要今日指向南,明天指向北;今日我又學呢派,第二日又學另一派,這樣即是將自己的修行來「較非」,天下間最蠢的人便是這樣。在生活中,因為我們最主要的是有正觀,這個正觀就作為修行的指南針,跟住就在生活中去除障蔽和導致輪迴的習氣。寂天菩薩的〈智慧品〉就是依自宗中觀應成派的正觀,中觀派本身都有內鬥,都有不同的見解。其中自續派就認為為了要破他,所以便要有因明正規的格式,應成派的正觀是不立任何宗(立論點)遣蕩一切的戲論,息滅任何的邊執,立宗無有任何的過患的正觀,層層把外道、有部、唯識宗各各的派別的正觀比下去。他首先是提出二諦說,所謂勝義諦和世俗諦。兩者主要的分野就是這一句:「勝義非心境,說心是世俗。」世俗諦明顯地用二元的分別意識作為探究究竟的真實。寂天菩薩就是放棄了一切二元分別的意識,亦從這一點劃清中觀應成派和自續派的界線。但是寂天在〈智慧品〉要佛弟子學習開啟的不是世俗的智慧,而是勝義諦的智慧。接著寂天駁斥有部「色聲等境是真實」,什麼叫做色聲等境呢?就是我們見得到、摸得到,眼看得到的所有對象,這些對象是真實的,但是寂天卻認為現象只是約定俗成,是由人們、社會共許而存在,這些色聲等境雖然可以確證是有,但是卻否定它們是有自性,因為它們的樣貌和它們究竟的樣態是完完全全不一致,是一個虛偽的存在,好像一個人一樣,口是心非。「彼等誠虛偽,如垢謂淨等」,所以寂天菩薩認為現象色聲等境是虛妄。這便是今日這六頌主要的題綱。
到這裏大家可能都是「烏霖霖」,都不知所說是什麼。或者我們先從釋迦牟尼佛所講的佛理來講一講什麼叫做正觀。
釋迦牟尼佛的正觀,有一個故事:當時說邏輯二元化的意識,最叻的有一個叫做散若夷。散若夷與釋迦牟尼佛是同一時代的人,都是大學教授,好叻仔,他的邏輯和辯駁能力,無人能及。當時的學者將散若夷比喻為一條塘虱魚。塘虱魚大家都見過,可能未食過。塘虱魚很滑溜的,你想用手捉牠是捉不到牠,牠總會溜掉。而散若夷也是一樣,他的邏輯思惟也是一樣,任何人都捉不到他,休想要找一樣東西來「釘」死他。但散若夷有兩個學生:一個叫舍利弗,一個叫目犍連。當時很出名,成班人很快樂,他們生活得很滿足,因為大家都覺得自己很有智慧,大家都很talk 得;每當提起散若夷,大家覺得他很犀利,千萬不要跟他辯駁;辯駁的話,你一定輸,你想贏他,休想,他好像一條塘虱魚,你連捉也捉不到他。好景不常,有一天,散若夷的弟子舍利弗在路上碰到一個修行人,這個修行人不說話,很沉默,可是一行出來總有一股令人佩服,甚至連話也不消說,就算是一個眼神,都給人有莫名的說服力。舍利弗一看見那個比丘,便立刻覺得自己修行生命好像欠缺些甚麼,雖然他是散若夷的一個優才生,好叻,但他覺得他師父所講的主要是訓練他的腦袋,訓練口才,但是內心始終不得平靜,人緣不太好,對人不慈悲,任何事都是斤斤計較。他看見這個沙門,有一種莫名奇妙的吸引力,吸引他去發問:「請問這位沙門叫什麼名?」
「我叫做馬勝。」
「你修行修得這麼好,想必定是一代宗師。」
「不是,我只不過是學生而已。」
「啊!學生都這麼犀利,那麼你的老師一定更犀利。你老師叫什麼名字呢?」
「我老師便是沙門瞿曇,釋迦牟尼佛。」
「你老師有什麼教誨?有什麼學說?」
當時馬勝用梵文回答:「Ye dharma hetu prabhvā hetam teshā ta tha ga to hyavadat tesham cha yo nirodha evam vādi mahashramanah svaha。」就是這一句。在中文這一句的翻譯就是:「諸法因緣生,亦從因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梵文原意是諸法現象都呈現苦,而苦是來自苦因,染污的行為,煩惱的感受;如果修行人依著佛陀的指示去修行,便熄滅苦因,而走向煩惱熄滅涅槃之道,只有偉大的修行者,才能熄滅苦的根源。其中「諸法因緣生,亦從因緣而滅。」這句說話便成為佛教基本的正觀。舍利弗豁然領悟便離開了以前的老師散若夷,轉投釋迦牟尼佛處學佛。
上一堂我已講給大家聽這一個理論,這一個理論產生了很多的佛理,譬如苦集滅道,都是將宇宙緣起的原則講出來。這就是佛所說的第一個正觀。自始之後,佛陀的教法經過四百年的增長、演進;在這演進的過程裏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的修正,對「諸法因緣生」這原則有些修正,有些解釋,有些深化。正如就算是一些憲法法律的條文,我們如果有不同的看法,都要附加註釋或者深化一樣,這個是必然發生的事情。那麼在這情境下,便出現了幾個派別,全部都自稱是依著佛陀的「諸法因緣生,亦從因緣滅」這理念演繹出來。第一個就叫做有部,另一個就是唯識,中觀是針對這兩個偏離佛陀正觀而產生的教派。而在歷史上,有部是先,唯識仲後過中觀。
中觀的正觀是怎樣的講法呢?我們用一句偈來講:中國南北朝天臺宗初祖慧文法師「眾因緣生法,我說亦是空。即名為假名,亦是中道義。」第一句就是「眾因緣生法」,回復、呼應釋迦牟尼佛所講的現象,我們見得到的這個宇宙就好似因陀羅網一樣,每一個人都好似鑽石一樣的排列,每一件事、每一個東西、每一樣人物都是互相制約住、關連住,就好似一個大的因陀羅網一樣。他說:「眾因緣生法」,由因緣而生的東西,這個宇宙、萬物,「我說即是空」,由於他們要互相依賴,根本就是無實性、無獨立性。無自性,svabhava,梵文另一個解釋叫做無定相,我覺得大家會較容易理解,譬如間我們用金獅子,我上一堂同大家講,我們用一隻金獅子,中間金獅子,跟住用四面鏡四周圍住來看,於是乎在我們視覺裏看得到的現象,就層層無盡,交光互映,無窮無盡。我們見得到的現象就是這樣的形成,見到很多事物,又有男,又有女,種族、膚色、衣服完完全全不同。就算我們演講中心出面的維多利亞港這個時候流的海水,與下一個鐘頭所流的海水也完全不同一樣,現象界有一個原則:你想睇幾多就可以睇幾多,聽幾多就可以聽幾多,....想幾多就可以想幾多。層層無盡。但將這隻金獅子拿去溶掉,用原先的金再做一樣金像,金的本質不變,同樣是那塊金;但外相就不同。這便叫做無定相、無自性,就是這樣解法。不是說它無,而是說它不實在。它的存在是依賴因緣,各種的因、各種的緣而成立。「亦名為假名」,假名即是說約定俗成,外境,只能唯假立,但在已證悟空性的佛菩薩,我們只能說它假。這些假,為何說有假的存在呢?這些全部是我們人類給它一些約定俗成的解釋。「亦是中道義」,這就是提出中觀本身與其他派別的不同,有部、唯識都是斷見,唯有中觀才能夠符合佛祖的正觀,所以他覺得自己是好。
那麼有部的特點是什麼?它的特質就是覺得每一樣東西,好似頭先所講的色聲境都是實在的,不單只這些是實在,仲有很多東西都是實在的。
而唯識則認為宇宙萬象都是由人的心識變現出來,有一句說話:「由假說我法,有種種相轉,彼依識所變,此能變唯三,謂了別思量…」「由假說我法」,唯識宗說我們見得到的所有事物都是虛假的,我見得到有某人某人的存在,那些人全部都是在我的心識裏面產生的。那些見到的外境,其實是自己心識另半部份;我們飲冰凍可樂,不是這杯可樂令你冰凍,而是你令你自己冰凍。唯識和中觀都否定外境實有;但唯識認為變出外境的心識是實有。「有種種相轉」,有很多的現象轉來轉去,轉來又轉去,就好似金獅子形相一樣,層層無盡出現。「彼依識所變」,其實他就是由異熟思量和了別三類心識所變現出來,離開心識這些現象種種都是假的,全部都是不存在的。這就是在中觀來說,說他在外境執無,在內心執實。中觀於是乎便變成與有部和唯識兩種斷見的中道。因為,第一,中觀沒有否定這個現象,外境沒有否定你的存在,沒有否定我的存在,沒有否定錄音機的存在,沒有否定黑板的存在,他只是說它們是假的,假名是人們所見到的現象,這就是先前所講為方便滿溝通回憶教育,於是有一套約定俗成的概念加諸現象每件事物,appearance,因大家習慣外表看來總覺得是實在,但實質卻不一樣,這就是中觀的講法。這不是在歷史上來講,而是在思想上來講,有部就是執有,這類人是佛陀的好學生,他覺得佛陀所講的全部都是真實,連諸法無常都有一種叫做無常的東西存在,但是無常並不是一樣東西,在宇宙間我們找不到一樣東西叫做無常,它只是一種屬性,於是乎我們便認為他們執有。
唯識對外境就執無,這兩派都攪錯了,唯有中觀,龍樹所講的空和假名才是正確,弄清楚空和假名,約定俗成才算是中道。這便是寂天所講的,但這句說話的精神其實是我們中國在北齊有一個叫做慧文禪師,大約在公元五百年中葉發明了空性、假名和中道的關係,天台宗的初祖,他說「眾因緣生法,我說亦是空。即名為假名,亦是中道義。」他能夠將中觀的精神講出來,但是講了即是無講,大家知道了精神又有什麼用呢?一個人口是心非,這個現象界都是口是心非,又如何呢?你知道他口是心非你又點呢?你便要想出方法來跟他周旋,否則被他「扇」了你也不知。正如釋尊跟你說極樂世界有幾莊嚴,命終生到極樂世界有多好,但沒有教你如何念佛祈願,如何才可往生西方?沒有把往生極樂的天梯給你,同樣,慧文要讓你知道要正觀、空、假、中才能看到宇宙實相,但如何達到的方法便欠奉,這多麼令人氣結。
修行就不是一個名詞,而是動詞。中國人慧文便很棒,但是他當修行是一個名詞,死「咕咕」。無錯,宇宙就好像一個人,這個人又口是心非,我們很難了解,最重要的是如何和宇宙相處。在此,我又比大家認識一下藏傳密宗的幾句偈,大家又比較一下有沒有提供了一些修行的方法給大家。
這個方法由公元十世紀薩千貢噶寧波提出,首先講唯識先。他怎樣入手呢?他不是批判唯識,而是依唯識提出方法,怎樣修行的方法。他說:「萬法唯心生,四大非神造,外力不必尋,喜住心本性。」他重新包裝過唯識,他這樣說萬事萬物,所有世界上everything,都是由我們心識變現出來。「四大非神造」,外面這個所謂物質世界,不是由一個所謂神的造物者造出來,全部都是由自己、每一個人、眾生儲藏在心識裡面的因果報應成熟了而生起出來。「外力不必尋」,你不須要理會外面的世界,外面的境界對你的約束力在哪裏?外力怎樣牽制著你?你不必理它。「外力不必尋,喜住心本性」,你應該找出你的本性出來,心的本性就是解脫、覺悟。這個心很重要,是涅槃輪迴的交點,所以喜住心本性是叫你依著這個解脫覺悟的傾向,安於十年如一日,樂於時刻不忘去修行。這個心就是判斷以後為何「喜住心本性」是不單只講,而是實質的去修行。
在講中觀的時候,薩千提出一個偈頌出來:「萬相皆幻化,依待而緣起,性狀無可喻,喜住不可說。」「萬相皆幻化」,我們所看見的現象,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都是約定俗成,所有因緣所生的東西,無論人抑或事都是虛幻不實的。「依待而緣起」,大家互相制衡,適當的時候,因緣到的時候,果報到的時候就出現,「而緣起」,那時就生出來。「性狀無可喻」,你用世界上一切的言說、一切的心識來作比喻、說明或找尋他的究竟、根源都不可,都沒辦法。「喜住不可說」,你要將你的心識,「喜住」,喜悅地住在什麼境界?不可說的境界!安住於此不可說的境界是最容易證悟宇宙實相。
大家在這裏要留意兩樣東西:不可說和心本性,稍後講到寂天菩薩的〈智慧品〉所謂的空,空慧,解空的智慧,就是這個,和這些很有關。你能夠在腦袋裏浮現到這一幅picture,執有是錯的,執空亦是錯的,你能夠了解正觀,中觀的正觀方法,他沒有否定外境無,只是說它無自性。大家如果可以掌握到這一點,佛教所謂的空,所謂的般若就比較容易的接收得到。你接收得到仍未夠,你要識得怎樣去修行,依著這個究竟實相的存在的樣式,順著實相去修,否則你就逆天而行,依循顛倒見;只有造業輪迴份兒。
在這裏我加入一條問題,在問題紙沒有的。我想問大家,大家可放在心裏。中觀的這句偈真正想要破的是經論、派別,抑或是某些菩薩,譬如說有部的菩薩、聲聞大師,抑或是唯識宗的無著、世親…等等,他想破的是甚麼?寂天菩薩針對的,以後成日都話要駁斥有部講的論點,駁斥唯識宗所講的論點,他駁斥的是否經論?是否聖人菩薩?或是一個思想心靈呢?我們說實在一點,寂天針對的是否說一切有部唯識宗的論師,例如世友、無著、世親,譬如說世有,說一切有部的六足論?他要破駁這些嗎?完完全全不是。中觀要破駁的,其實有部或者唯識,或者中觀的自續派,其實不是一個人、一件事,而是一個人修行成長,心靈成長中的一個歷程。初初我們學佛的時候,覺得一切都很實在,什麼都執實;跟著我們學得久了,我們就覺得不是這樣的,全部都是由心所變現的;最後我們就歸到去這樣。所以寂天菩薩在〈智慧品〉中,雖然駁斥有部,駁斥唯識,說他們這樣那樣不行,聲聞這樣的說法是錯,但你們不要去「扮」寂天菩薩,因為只有寂天菩薩才有這樣能耐有條件去批評他們,你不是,你只是凡夫。但記住,這些聲聞證空的能力,解脫的能力,甚至他們的福德也是不容我們置疑,亦都不容我們誹謗。這是否叫做對事不對人呢?現在的香港人很喜歡說這句話。不是,你對付的不是人,亦不是事,而是你自己的心靈。我們一直在破斥的,大家就是首先要檢討自己有沒有好似聲聞乘那種執實,那種愚癡存在;我們有沒有好似唯識宗一樣覺得業惑緣起那一套唔work,自己要創一套唯識能變出來,那種自大。中觀,寂天菩薩要破斥的,其實聲聞和唯識全部都是有一個煩惱執實和我慢在後面,我們要破斥的就是這一樣東西-煩惱。我們比起無著或是世親來說,我們只是很渺小,講學問修證,我們比不上他們,而且還差得很遠。所以大家讀〈智慧品〉的時候千萬不可犯口業說無著、世親、世友等唔得,比唔上寂天。這是我事先要聲明。我們說唯識執無之外,我們說「由假說我法」,唯識宗最主要是搬一套,拆了由原始佛教釋迦牟尼佛所講的道理,搬自己一套識變的理論出來,現象法相的理論,這些都是他們在禪定中見得到宇宙大地事物,這其實很了不起,但太複雜,主要是沒有必要的複雜。而中觀的好處就是它全部都承襲著釋迦牟尼所講的出來,將它加以發揚,不另立一個,不另開一個門戶。這便是中觀與唯識之間最主要的不同。但是大家要記住其實唯識宗有很多博大精深的道理,就算是以後龍欽心髓的始祖,初祖就是佛芽上師,這是第一代,始祖吉美嶺巴不但講中觀應成派的道理,他是第一個將唯識宗三性:依他起性、遍計所執性和圓成實性,引入去功德寶藏論修行。你見得到這樣棒,這樣偉大的祖師都很著重唯識學說,不敢誹謗這些大菩薩,何況我們跟著他們,執他們的口水尾,他吐了落地的痰,再吞番落肚,然後再吐一次才說這是我的痰涎。我們只是很渺小的,記住記住。
勝義菩提心能增上為智慧品,智慧品的正論,庚一:略說生起智慧,「此等一切支,佛為智慧說。故欲息苦者,當啟空性慧。」,《入菩薩行》前面八品所講的,首先是講發菩提心的好處,跟住教我們怎樣懺悔罪障、怎樣布施、怎樣護正知、怎樣安忍、怎樣禪定,一切的學處都是佛陀為了要開啟眾生究竟的智慧而講的,因此想要息滅一切煩惱痛苦的人,應該精進地修煉出空性的智慧。大家看看註釋,說:一切支,即《入菩薩行》前面所講的懺罪積資、受持菩薩戒、不放逸、護正知、安忍、精進和靜慮。這裡我們要提出一個問題:寂天菩薩認為聲聞聖者的空性見,解空的智慧可以體驗得到存在的最微細狀態,並且聲聞聖者的空性見能夠克服所知障。由此推論,所以開發智慧不一定要先修畢布施、護正知、安忍、精進和靜慮這些功德,或者是福德資糧,甚至不需要先斷煩惱障,所以從這一點來說,寂天菩薩認為智慧有它的主導性,就如同不能辨認道路的盲人,即使他們人數眾多,仍然不能夠靠自力走入王城;因此,無智慧的眼目,其餘五度都不能成為菩提之因,無法得到究竟安樂。大家要好小心去了解這一句,千萬不可斷章取義,原來我們不須要斷除煩惱障都可以解脫;不是,大家要清楚什麼叫做充份條件和必須條件。解脫一定要有的,沒有它便解脫不到的,就是空性見就是智慧,但是如果有其他如福德、例如懺罪等等,就會令到你能夠更快、更好、更正確得到解脫。千萬不要拿這一句《入菩薩行》都這樣說去罵別人:解脫並不需要斷煩惱障,我雖然罵人,做不到寬恕慈悲,和平靜的心靈,但我只要專攻智慧,就可以解脫,就可以成佛。如果你或身邊的道友持這種邪見是這樣說的話,便是不可救藥,是佛門的焦芽敗種,用聖賢的說話作為作惡的護身符,本身便是披著羊皮的狼,這不關乎你智慧的問題,而是你心術不正的問題。「故欲息苦者,當啟空性慧」,大家睇注釋176,空性慧,這說到智慧的本質是什麼?般若究竟是什麼?般若是一個名稱,但它真正的力量是什麼?就是空性見,能夠了解宇宙最高真實,它究竟的樣態是怎麼樣,它存在的樣態究竟是怎麼樣。伴隨住止和觀,有止、有觀,再加埋空性見,就能夠斷除所知障,那種能力就叫做智慧的本質,般若的本質。
如何生起空性慧?生起空性慧要靠正觀,要生起正觀先懂得判別二諦,二諦的特性和它們各自適用的範圍,即是正觀,我們所說的中效的認知,就叫做正觀。為何中觀要建立二諦呢?諦就是真實。為何要建立兩種真實呢?是否要攪精神分裂才能去學佛呢?諦就是真實。大家要記住,這個諦,這個真實並非說世界有兩個真實,世界就只有一種真實,二諦就是我們了解真實的兩種方法,兩種的心態,為何要建立二諦的學說才能夠學習得到正觀呢?諸法、實相、客觀的世界、現象、諸法,其實是同一樣的東西,那些名相其實攪得我們很亂,對嗎?但大家要記一記,無辦法。諸法是由很多因果上連鎖關係的緣生法、關聯的事件互相倚賴而存在,眾因緣生法,它們是由於因緣而改變,亦都是因為因緣而呈現不同的樣貌,所以萬相皆幻化。一方面諸法,世界上所有的萬事萬物都是互為依存,即是好像金獅子所出現眾多的所有相狀,沒有了其中一個倒影,根本以後都沒有了倒影,所以呈現出無自性。諸法一方面就是無自性的特質,另外一方面當某種緣生法出現好或者壞的話,它就似乎具備有自性,好像有個嬰兒誕生,一幢高樓建成,矗立在市中心;一個人死掉,一個星球爆炸,看似很實在。所以同一樣東西,它有一體兩面,還是剛剛相反的,這才攪得大家亂七八糟,對嗎?一方面因為它的倚賴性,每一樣東西的倚賴性,你倚賴我,依因依緣而生起又好似無實在、無定相、無自性,但另外一方面當它真真正正呈現的時候,它又好似真的有存在。例如看我一個人,你說我不存在?你不妨走過來讓我打一拳,看看我是否存在吧!但你說我真的存在嗎?亦不然,因為我一停止呼吸,香港政府就一定要我在七日之內用火化掉,或是埋掉了,否則便是犯法,是嗎?你究竟想看那一面?兩方面都要看但不能執著。因此,作為修行人,處於互為緣起的諸法世界中生活的時候,大家都感到痛苦,就好似經常跟一個口是心非的人相處一樣,他的表相和他的本質是很不同,往往是講的一套,做又是另一套,大家承認嗎?對嗎?所以,剛是了解他的表面,他的appearance,他的行為是不足夠的,我們還要了解他的內心真的性情,我們了解他雙重的個性,就能夠對他作出相應的預期。所以我在講薩迦班智達的兩句說話:「喜住心本性」,「喜住不可說」,就是教大家在這個修行世界裏,我們如何安心立命,就是叫大家遵守世尊的「聖沉默」,把嘴巴拉回內心,看緊這輪迴涅槃的交點。
就是這兩個原則,無論你持的是中觀見,或者唯識見,都是這樣做。就能夠對這個外表與本質不相符的世界作出相應的預期,知道怎樣跟它相處,才不致被它蒙蔽。此外,我們所處的花花世界,現象層出不窮,為了探究諸法的表相和本質,就出現了兩套的認知方法。二諦,諦不是外在世界有兩種真實,一個是蒙蔽你,一個開啟你。你並不是這樣去理解。二諦純粹是每一個人對外界的認知方式,不是說這個世界有兩種客觀的標準,我們了解這個便可看到中觀,我們清楚這個concept才能繼續講下去、認識得到下去,否則你便會「烏霖霖」,二諦就是兩套認知的方法,一種就是探究諸法外表,就叫做世俗諦;而探究諸法本質,就叫做勝義諦。但問題就出現在這處,究竟我們作為一個真實的修行人,我們要用哪一種認知的方式呢?就是要用勝義諦的方式。在《入菩薩行》中,寂天菩薩提到我們要開啟的心靈,就是勝義諦的心靈,你講世俗諦用世俗諦作為解脫的指南的時候,你就是錯了,所以他是否定了有部和唯識,連唯識他也否定了,因為這是世俗諦的探討方式,不是從勝義諦,不單只唯識,中觀派中有人提出不如我們教人如何入正觀的時候,我們搵一種依從,我們有一個架式,有因明的量,大家都承認有一個因明的量,有一種邏輯的技巧,正宗的中觀派便把這些人稱自續派,把他們評級降低一格,因為正宗中觀認為,有了邏輯便是入了世俗諦,所以你都是錯的。那麼如何跟人溝通呢?罵、破斥、自省,一說話便是錯的,因為世界上的事物都是口是心非的,是無自性的,破斥到什麼為止呢?破斥到「喜住不可說」、「喜住心本性」,那麼這世界是否罵得贏的便是中觀呢?不是。如果你罵得贏,你只是散若夷,不是中觀,散若夷最終都被人所遺棄,吐血而死,因為他兩個最叻的弟子都走了。這個世界罵得贏的並非一定是對的。有很多樣東西會令你罵得贏。最重要你能把握勝義二諦,用來開啟心靈。
可以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大家看到這個綠色的杯,我現在用來飲水的綠色杯,我看得到是綠色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第四個人都見得到實實在在是綠色杯,是嗎?在這個課堂裏面,無論問那一個人,大家都會知道,見得到這個叫做綠色杯,最後我們都接受這個綠色杯,這叫做世俗諦。千萬不要說這叫綠色杯?不是,這很像是在我的眼球裏面產生一種倒影,那個倒影在視角膜裏的光譜出現一些東西出來,綠色杯是假,其實是你心識起現行的一部份。那麼這說法便是錯的了。這個說唯識都可以,但講中觀,說綠色杯便是綠色杯,沒有否定它,只是說它是假、虛偽地假,如果我現在打破它,譬如有些西藏大師會立刻打破它,你說現在還有杯嗎?這個杯子很貴,我不捨得打破它,大家原諒我不做這個實驗,可以嗎?這是世俗諦,這個很緊要,不要凡事也否定它,這便是虛無主義,有些人誤以為佛教就是虛無主義,其實就是錯。佛教說它是虛假,但不否定它的存在。這便是世俗諦,即是在凡人或者一般世間定義為真理、真實,但在中觀看來世俗諦只有相對地真實。世俗諦在《入菩薩行細疏》中亦都可以分為真實的世俗諦和虛誑的世俗諦。譬如我是一個色盲的人,我見得到這個綠色的杯是紅色,或者黑白色的,或者根本無光彩,但所有人都確證這個杯是綠色甚至用科學光譜儀器都說這是綠色的,雖然我見得到這是紅色的杯,但這是我眼睛出了問題,實際不是紅色。所以在真實的世俗諦怎樣才叫中效呢?都要說中效的,都要說正確的,你不要說世俗諦時胡亂去說就可以,是不可以的。真實的世俗諦是世間一般人都認許的,虛誑的世俗諦是錯誤的認知,雖然有些外表包裝得很合理,但很快經不起考察驗證,例如一些邪見假學,最後為世間所唾棄。真實的世俗諦要有一個要求,就是要透過理性的調查和研究,scientific method,研究出來,找出實相。錯誤的世俗諦,就是佛經中時時提出外道的顛倒見,就是屬於虛誑的世俗諦。外道有很多的邪見,現今佛教,自宗亦有很多的邪見,因為有很多的魔子魔孫滲入了佛教,如果以為佛門說的道理一定沒有錯的,你要好小心準備焦頭爛額,事實上,只有佛祖所講的才沒有錯。所以大家以世俗諦看事物時,就一定要靠科學方法,scientific method。跟著我們再探究這個綠色的杯的時候,假使間我們將這個綠色的杯,拿走它的形相、色彩、物質,杯還剩下什麼呢?杯子在哪裏呢?杯子不可能憑自己本身,或者自己獨立意志就能夠成立,在世俗諦來說,杯子只是一個「依賴性的創作」,它是由人工造出來,必定會毀滅,必定有生有滅的現象。在這個世界,任何東西,甚至以佛為例,就算是釋迦牟尼佛,我們現在都找不到佛在哪裏。在勝義諦中探究,勝義諦中沒有人工,沒有虛誑,無造作,沒有煩惱,沒有習氣,沒有障礙。換言之,世俗諦是一般人詮釋這個世界現象、諸法的方法,所以最快的、最中效的世俗諦,就是科學的方法,不要否定科學,不要否定common sense;而勝義諦就是聖者根本智慧活動的境界。
「世俗與勝義,許之為二諦」,就是註178,對諸法實相認知種類可分世俗諦與勝義諦兩種方法,這是佛教中所認許的兩種層面。在《入行細疏》中對世俗和勝義有這樣的定義:「因為諸法實相存在是如實的終極狀態,但是世俗諦因為受到相信事物有自性產生障蔽,真實世俗諦通常都以科學方法去認知是科學方法,它的大前題就是認定有一樣一直的去實質去探討,如果在探索認知過程中不冷靜,碰釘子。世俗諦容易碰釘子,大家不要以為科學方法只是為人類謀幸福,這個攪錯了。因為它是有一個大前題的,它首先認定有一個實在,一個目標,朝著這個目標,這便是執實、執有中間很容易因利益影響出問題。一個預言叫做「全景樓」,這並不是現在發展商要開賣的一個樓盤叫做「全景樓」,不是,這個「全景樓」就是一種科學方法結合西方民主式,危害人類精神存在,這個西方人近年常說的假說。
話說西方有一個民主的社會中,故事從夜晚一些酒吧的醉貓說起。有一些醉貓飲完酒,周肚都是酒精,飲了很多,又打烊,要出去,廁所都關門了,但飲了這樣多的啤酒如何是好?人有三急,呀!後巷!去後巷解決吧!民主社會怎樣呢?那些街道清潔工人投訴,說這樣不可以,要想個方法出來杜絕這個現象。於是乎在後巷安裝攝錄機去睇實,你說你沒去方便,你看看吧,幾年幾月幾日,這個錄影了你。很平常,我相信現在香港的食物環境署都有,看看大家是否好彩被它攝影了,遲早必定有這情形,因為科學發達就會是這樣,而且民主社會法律要講證據,一定要這樣的。於是有些大百貨公司看到,原來我們可以用科技在每一個角落去影實他,便沒有高買。對嗎?現在有很多。OK!然後便由後巷走入了大百貨公司了。大百貨公司這樣只不過是防止高買,其實很浪費。睇住電視的人便說:「老闆,其實我們除了防止人們高買外,我們可以看看某些階層,某些師奶,某些先生,他們的表情,他們的服飾,他們買不買東西,其實很多事都可以預知,他們會買些什麼,他們會為誰去買東西,反正我們都花了這樣多的資源,為何我們不做深入一些呢?將這些資料、模式深入一些來研究,哪些階層會買些什麼,便可令我們的銷情更佳。」這又很合理,我們香港人一定會這樣做。於是乎,整下整下便有很多集團、跨國今司為了搜集更多商業資訊。某間報紙立刻揭露這樣的事。原來你無時無刻無論我去到那一條後巷、那一條街,在公共的地方,抑或在私人住所都有很多錄影機影實你,你每打一個電話,每一個消費,每用一張信用咭,都會有一個記錄,記錄下來。於是乎,這樣便不得了,我便沒有私穩了。於是大家就想出,便是每隔三個月可以向有關的部門申請,有什麼關於你的資料是被記錄下來的事件,又可以平息下來。不斷地用科技揭發每個人的祕密,那些電腦越來越大台,每一個人的消費模式、每一個人所做的任何事情全部入了檔案,入了這個大的電腦內,每個人的資料可以賣到另一個跨國集團。那麼我們人能夠做得到的,便是每三個月看一看我有什麼痛腳被你抓著。但是去到最後一日,就是這樣:一般人無論甚麼問題,我去大百貨公司買東西、騷一下癢,做一些小動作,一個普通人可能沒有什麼大問題都被記錄;但是,將來的政治明星會怎樣呢?他有很多「file」被人keep實,隨時都可以起他的底,被報紙記錄出來,揭他的醜事,那麼怎好?於是乎,操縱這部電腦的就叫做「全景樓」,它能夠操控著所有的政客、議員,每一個人其實都會有錯,都有不可告人的祕密,二十四小時你怎會給不到人家一個藉口向傳媒法庭揭發及訴訟;甚至,名人的機密變成買賣的奇貨呢?操控這些資訊的人就是培養所有所有...所有的政界掌握核子彈的官員、所有的資訊。最後世界就毀滅,毀滅在這個叫做「全景樓」裏面。聽起上來可能大家會覺得這一種只不過是一種學說,但這種學說講明西方科學的方法,或者世俗諦的方法處事,其實是很危險,第一是忽略了人性的煩惱面;第二是有追逐執實的前提,有一種人為預設,有預設就有危險。「全景樓」,大家留意下,知道在這情況下,世界結局會是怎麼樣的,但是大家都知香港這個社會,或者美國等先進的社會已經做緊。不單是這樣,香港未做,或者美國未做,東德以前已經做了,即是德國未曾combine埋一齊,東德的特務機構是最厲害的,它能夠有一個大樓將人的告密信全部封鎖起來,每一個人、每一個市民,都被人告密過,告密的人可能是他的至親、他的朋友,所以去到東德瓦解的時候,這個資料庫的存在秘密「爆出來」(揭發出來)的時候,有些資料、有些檔案就被銷毀了,有些消不掉的話,那些人便告之可以去查查看,但是很多人也不敢去查,為何?因為他們不敢面對一樣事:告密他的人究竟是誰人?如何面對?這便是西方的科學、西方的政治,或者人性,不能夠講完全是西方,東德就不是民主的國家,總之一有方法,有一個預設,有一個目標,其實就會觸發人性挖空心思去做無理性、毀滅你自己的事,而自己也不知。這個就是世俗諦不好的方法。
所以在中觀來說,有部雖然是佛最忠實的追隨者,他唯一犯的錯誤就是執著,佛陀所講有一種叫做無常法,無常這一樣東西是實在的,但是無常法並不是實在的,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叫做無常法。唯識為了方便所有的人去了解宇宙的實相,於是乎他便擯棄了「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這個大前題,自己頭上安頭,攪一套識變理論,現象諸法全部都是由自己的三能變八識變立出來,等等。這些都不是究竟的。
從最高的層次和最終極的真實來看諸法,它具有那種不由造作產生、不是人工造作出來、無虛誑的特質。在不依靠意識語言、概念作為媒介下了解這一種特質的時候,所有的煩惱、習氣和障礙都消除。它與諸法無自性,空性,如實,佛的境界、存在的絕高頂點和諸法法界這些字眼是同義的。
「勝義非心境,說心是世俗」,這是一個對勝義諦和世俗諦所下的定義,大家最好就是背了它,時時刻刻在心裏牢記,「勝義非心境」,心,我們看一看第179的註。這裏所謂心是指心識那種二者擇其一,以選擇為性質的虛妄分別作用。漢譯為「心」,但英譯為“intellect”智力。很明顯,西方人對虛妄分別作用或知識化是先入為主接受,因為西方文化是走知性的路。所以他用智力。在中文的翻譯裏面,早年有譯文就是用「勝義非慧境」,「說慧是世俗」,後來將慧改為心,這個就是對的,這個就是絕對能夠表達勝義諦的特質。這個心是指二元的分別意識,它的特性是虛妄分別。在《入菩薩行細疏》117頁這樣說:「這種虛妄分別是將實相那種無所緣錯誤地認知為所緣境」,我頭先所講西方的科學在世俗諦來說是一個萬用的靈丹,但是因為它預設了一個目標,有一個對象,就是所緣境,這樣就去得到剛剛相反的方向,因此所有二元分別的意識都可理解為不真實。二元的意識一定有兩難,譬如間說好似「全景樓」,頭先我所講的全部充滿了兩難、抉擇,你如果不做,便任由那些醉貓攪亂市容;但如果你做就要面對另一個問題。在「全景樓」演變的歷史中,人類隨時都可以叫停,但是它沒有停止,這才是問題。所以「虛妄分別」,你去到某一個虛妄分別的層次,你覺得很危險,就要停止。但是你有沒有那個能力去停止呢?環境,你種下的緣成熟了,會讓你停止嗎?這個就是一個問題。
我們看看抉擇二諦的補特迦羅,補特迦羅即是人。用二諦的人有兩類。第一,「世間見二種:瑜伽及平凡。瑜伽世間破,平凡世間者。」抉擇二諦,運用兩種對外境、認知的有兩類人:第一類人就是那些通達三摩地,甚麼是三摩地,見180註,那些瑜伽士修止觀而得三摩地,從而了知諸法無分別的特質。所以修習奢摩他,同「喜住不可說」、「喜住本源境」,勝義諦是同一路的,當然有細分,但你要記住,如果你想了解諸法的本性,用普通的智慧和思路是不可以的,反而你要用奢摩他作為工具。
「復因慧差別,層層更超勝。」而這些瑜伽士裏面,其中瑜伽士能夠破遮持一般凡夫見。這個「凡夫見」就是除了普通人,man in the street還包括說一切有部和一些外道,譬如數論宗,在〈安忍品〉我們亦都有提過的。「復因慧差別,層層更超勝。」而瑜伽士之中,即在中觀裏面,又因通達空性智慧的差別,更高層次的又能超勝高層次的瑜伽士。大家看看註,通達空性的中觀見也有兩派:高層次的自續派和更高層次的應成派。寂天就是持應成派的。自續派和應成派最主要的分別是,自續派主張必須運用因明,即是邏輯的正規格式,建立正確的因量,才能有效地破他,使對方了解自己的論點。這一個即是說自己沒有自信,他最主要的不好處就是對自己沒有自信,他何須用世間俗量來限制勝義諦呢?但應成派認為:一切法無自性是中觀派的基本精神。那樣因明中,邏輯之中的也都是無自性的,不是絕對的;亦都是自己世間的語言,所以不須自己建立因量,他的特質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每一樣東西都有可破的觀點,有正就有負,或者有兩難,等等。
「以二同許喻,為果不觀察。」有些人這樣質疑:世間一般人眼見有情的世界(現實世界),而瑜伽師認為現實世界不實在;兩者各有各的觀點,怎能溝通呢?中觀提出解惑的:是的,在邏輯上要駁倒別人的見解,就應該要有一個駁斥的基礎。現在夢境和幻覺都是瑜伽士和一般人都能夠接受。跟著有部再問多一句,他說:若諸法如夢如幻,那麼你又說要布施,又說要學道,那麼本身學道和布施也是如夢如幻,布施學道又有什麼作用呢?中觀便這樣回應說:沒錯,如果我們從勝義諦去觀察,實在沒有一個受施者、一個布施者和一個布施的行為。但這個結論不能阻止我們行布施。當我們布施時,我們是從世俗義去看受施者、布施者和布施的行為,而不會由勝義諦去觀察,因為我們活在世間,世間不實的因和緣仍牽制著修道人,這是很明顯的。註184,坊間亦有這樣說:「對於世間的因果法則,不能用追求勝義的理智去觀察,否則便易墮入斷見。一切法雖然間無自性,但在名言上,對六度為因,仍然是可以證得到。」大家既然仍活在世間修火,因緣的柴火仍在燃燒著,而你仍未能瞬間抽走柴火,你不妨這樣修行。首先我們要培養一個平靜的心,跟住就用平靜的心去實踐寬恕和慈悲,再由這一種徹底的利他主義而引生般若智慧,這個就比較實在。
「世人見事物,分別為真實,而非如幻化,故諍瑜伽師。」世人現見世俗諸法,就分別計執為真實存在,而不認為這是一個如幻化一般的虛假現象,所以與瑜伽師發生諍議。我們看一看註,這就是一般人與瑜伽師彼此的歧見所在,他們認為眼根色境、根識所見,有形有色都是真實存在,是實有法;在佛教中說一切有部和世間一般人一樣,亦執著色聲等等實有,所以第六頌是破斥說一切有部的見解的。
第六頌:「色等現量境,共稱非智量;彼等誠虛假,如垢而謂淨。」大家方才聽我所講,中觀是沒有否定諸法、所有的東西都是存在,但是只是說它假,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是一個表現顛倒見的東西,外表與內涵不一致,中觀破斥的就是破斥這一樣。說一切有部質疑:如果認為「色聲等境為真實」是錯誤的話,如果你說我們是錯誤,但為何我們又見得到這麼多的人,那些事物是如斯具體,同埋我們又為何認知到它們呢?如果你連這一種現象也否定的話,我們又如何認知現象?中觀的瑜伽師就這樣說:以根識現量成立的色聲等境,的確證實是有。我們已經講過世俗諦,「亦名為假名」,千萬不要說四大皆無,否則便死,清楚嗎?口口聲聲東是無,西是無,四大皆無,這樣便是虛無主義,即是散若夷,是外道。中觀說有,但是假。但這些色聲等境是世人共同以名言分別施設而非正觀。譬如你說這個杯一定是綠色的,我們這個地球一定要用水泥來鋪路的,這個全部都是錯的。綠色是我們人所講的叫綠色,世界上有沒有真是叫做綠色的東西呢?光譜就可能是光子的跳動不同,頻率,沒有真正的綠色的,是嗎?譬如去到外太空,或者另一些星球時,全部都是金,如果你想用水泥來鋪地,人家會話你傻的,找到的只能用黃金鋪路。這些是名言施設,因為它的外境appearance和它存在的樣態,它的本質並不一致,所以這些色聲等境都是虛假的,我只是說它是假,「亦名為假名」,我亦都是說它是空,是無自性,無定相,我沒有否定它,只是說外境是虛假地存在,所以這些色聲等境都是虛假,就像不淨身體為世人稱之為清淨可愛一樣的蠢。
我們看一看188的註。這個就是說一切有部的認知實相,只不過屬分別,而非正觀,不中效。這並不是說聲聞乘沒有能力了悟諸法究竟的實相,而是他們犯的錯誤,就是在同意某些事物的實有以及對這些事物究竟的樣態認知過程上犯了錯誤,執實。相反來說,如果大家對中觀的一些道理執實,你都屬於是有部,不是中觀應成派的。我看到有幾部書,一講便抬出自己是應成派,還弄出一個大標題:依義不依人,依智不依識,唉,又是攪一些主義性。真正的應成派的特點就是專駁斥這些「凡是」「一定」「實在」,一說便是錯的,你提多多的主張有何用?你提主張就是給人家去駁,提主張就落於二元的意識。莫非我們要好像散若夷一樣,好似一條塘虱魚一樣,當然不是,你看得到散若夷的失敗,你還不快快去認知這兩句說話的可貴,真是去修行吧!「修行」是一個動詞,不是一個名詞。你停留在名詞上,覺得中觀應成派是一個名詞,這是最高最棒的,是九乘之巔,你其實已將它變成最低知能的。任何高智慧的東西在你的口中,或者在你的思想裏面,你都將它變成一堆垃圾。請大家原諒我如此老實地將這些不潔的說話放在口中,但是大家是要通過這樣的理解才會知道這是重要的,那些是要我們去做的。
我們都說過〈智慧品〉是很考我們的智慧,講六頌都已經過了會場給我們的時間,大家要將這份講義真真正正的去看,尤其是後部份,我將對有部和中觀的問答、質疑、解惑,好大略地講出來,大家有足夠的智慧,足夠的資料必定了解,為何說一切有部執實,分別的二元認知方式是不妥,中觀用什麼來駁斥凡夫說根境所見是真實,駁斥的理據何在。還有,修多些奢摩他就是幫助大家「喜住心本性」和「喜住不可說」。我們不單只學智慧,還要將勝義諦如何運用在修行上。
<第23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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